那瓶香水蟋蟀一直没有开封。她知道是谁送的,也知道这瓶香水意味着什麽。夫人要麽是打算借香水向她示好,堵住她的嘴;要麽就是打算直接让她永久把嘴闭上——用香水刺杀高官政客的案例bb皆是,有很多化学物质可以混合在香水里,引发呼x1道乃至心血管的连锁反应——货真价实的「香水有毒」。

    如果是有人给龙哥送香水,她们这些保镖需要先穿着防护服在密封的实验室里检验香水成分。是的,她并不是没有办法测试那瓶香水到底有没有毒。但不知道为什麽,她并不打算去检验。工作太忙,没有必要,她自己也不用香水,在户外跟随雇主时,气味会给刺杀者留下追踪的线索。所以不仅不用香水,她们还会使用止汗凝珠最大可能地消除自己的T味。另一个原因,只要不检验,就存在50%没有毒的可能X,也就有50%的可能可以不把雇主的夫人视为自己的谋杀者。这样工作会少很多麻烦。

    她依稀记得夫人身上那种特殊的香水气味是怎样的:混合着香茅草甜味的灌木丛气息。大概是夫人专门定制的特殊香型,她记忆库里储存的几个大牌香水都没有这样的气味。这种味道闻起来像夏夜热带的草丛,慵懒,恬静,令人放松。但是似乎也不止於此。她总感觉这气味不是纯粹的。在保镖学校有一门课程是气味追踪训练,但只有很少一部分学员可以通过这门课的测试,人的嗅觉差异几乎是天生的,有的人就是b其他人拥有更丰富的嗅觉受T,可以分辨出非常相似但并不相同的气味。蟋蟀这门课只过了及格线,但饶是如此,经过训练後的分辨能力仍然帮了她大忙,她忽然意识到,夫人身上的香水并不只有一种。

    夫人平时惯常会有的气味仍然在,那是石榴花沐浴r与小苍兰的活泼气息,只是新混入了这种带香茅气息的香水味。

    「香茅草,要不你下次请我吃冬Y功火锅吧。」我并不是有意要打断张曼仪,只是香茅草在我这样的吃货脑子里只能条件反S地联系到冬Y功。相b这锅寡淡的串串,我非常需要一家鲜YAn的泰国菜救赎我的灵魂。

    张曼仪说:「我今天的故事应该已经够份额了,下次要听故事的话,得是你来请客了。」

    我第一次见到脸皮这麽厚的人,一个故事没讲完拆成两半,还可以把饭钱骗回来,不得不在内心感慨了一下这大概是传说中的E人先享受世界。但能有人在难熬的毕业季一起吃吃冬Y功讲点故事也是不错的消遣。於是我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:「那行,周末我们去吃冬Y功。」

    走出串串店门的时候,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:「所以保镖知道了夫人身上有两种不同的香味,那又说明了什麽呢?」

    张曼仪转过头来,天气太冷,她的口鼻都掩在口罩和毛绒围巾里,但能看出她眉眼弯弯地在笑:「说明……夫人偷情的物件用香水?」

    「那保镖不就很容易追踪到那个J夫了吗?她完全可以告诉黑帮老大,然後处理掉那个人。」

    「她没有。」

    「她为什麽没有?」

    张曼仪笑得更欢了:「对啊,为什麽没有。」她向我挥挥手,穿过马路走了。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路灯下陷入沉思。我甚至开始在思考张曼仪身上的香水是什麽气味的,是不是她编故事的灵感来源。但这是无用功,我不是个经过特训的nV保镖,串串店虽然味道不怎样,气味倒是挺浓。我一边走一边想,今晚又得洗外套了。

    洗外套倒是也不难,只是我洗完以後,发现yAn台的门打不开了。舍友还没有回来,我寻思可能是这破城市太冷,门结冰了。这难不倒我,我记得宿舍走廊另一头有一个公共的露台。我於是开门去了走廊。

    很奇怪,走廊没有灯,我一步步向那个露台走过去,感觉自己仿佛穿梭在锈城的废弃工厂里,两边是黑帮的互相咒駡。走廊尽头的露台散发着荧荧的月光sE,我隐约看到那儿居然有个人。

    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吓唬人啊?

    如果不是晒衣服,我是不会去那个露台的,那个露台是从六楼直接伸向外侧的一个小yAn台,仿佛一台被挂在楼T外侧的摩天轮车厢。据说站在上面能使人克服恐高,有种坐跳楼机的刺激感。但此刻,上面居然有个人。

    我走近了,看到那是一个身穿红sE大衣的年轻nV生,上半身靠在栏杆上向远处看。她站在那里,我就不好挂外套。我印象中从来没有在这层楼见过这麽一个人,也许是其他宿舍楼的学生过来看风景。当然我也有一些不太好的猜想。所以踌躇再三我还是决定打断她的沉思:「同学,天气冷,你还不回去休息吗?」

    出乎我的意料,她没有回头,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,说:「如果他发现了,会杀了我的。我费了这麽大的力气走到这儿,不是为了坐以待毙。」

    我愣住了,自动入戏:「夫……夫人?」

    她笑了一声,回过头,从挎包里掏出了一支手枪对着我:「对不住了,小队长。」